羽楓居

他目送著冰炎離去的背影。

到最後，褚冥漾才發現自己的軟弱。

他連挽留冰炎的勇氣都沒有。

「學長......」無意識的喚著對方的名字，終於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。

「習慣聽你分享生活細節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害怕破壞完美的平衡點

     

保持著距離一顆心的遙遠        我的寂寞你就聽不見」

「褚，我要出國留學一陣子，在那之前，我可能沒辦法照顧你。」

他憶起冰炎所說的話語，那時的他，多麼的想開口挽留。

「學長......我......」話語硬生生停住，冰炎覺察他的臉色有些異樣，神情

稍微放柔。

「我兩年後會回來的，別擔心。」說完，他伸手抱緊學弟，在他耳邊耳

語：「...別太想我，自己照顧好自己。」

褚冥漾臉微紅，好半晌才「嗯」了一聲。

過了一會兒，冰炎才鬆開自己的雙手，對他點了一下頭，便轉身離去。

還是，無法開口。

他說不出口。

若兩年到了，冰炎還沒回來，那怎麼辦？如果......他食言了，那怎麼辦

......？

他感到一陣恐慌，不敢再繼續想下去。

只能，就只能看著他挺拔的身影離他遠去。

兩年，何其長久，又何其短暫？

此刻的他，已無法再去思及。

*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

阿茲海默症，患者會逐漸喪失以往的記憶、智力，退化依輕重度而分，

生活起居也需人照顧。

而且依他的嚴重度一般只能再多活七年。

褚冥漾苦笑，艱澀的心情不言而喻。

「我走回從前           你往未來飛
    
   

        遇見對的人錯過交叉點」

中度患者，智能會停留在五至七歲。

他恐懼。

不要......褚冥漾完全不想失去自己的記憶，更不想失去關於冰炎的所有一

切。

那只會像一個人偶般的活著，他不要那樣。

但.....他終究無能為力。

只能任由時間剝奪關於他一點一滴的記憶。

「 明明你就已經站在我面前

       

我卻不斷揮手說再見」

學長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？

他會不會不要我了？

「以後別做朋友         朋友不能牽手

   

想愛你的衝動        我只能笑著帶過」

在褚冥漾整個人慌亂到一個極致，最後冷靜下來，已過了一年了。

他沒想到自己能變的這般平靜，更沒料想到冰炎居然提早回來了。

這一年來，褚冥漾過的很不好受，但能見到冰炎，他原本鬱悶的心情頓

時一掃而空。

可，迎接他的，是心碎。

「最好的朋友        有些夢       不能說出口

    

就不用承擔         會失去你的心痛」

「學長......」滿溢著光彩的眼瞳因為撞見突如其來的景象而不知所措，褚

冥漾的笑容頓時消失。

「冰炎，他是......？」原本挽著冰炎有說有笑的女子問道，而冰炎聽見了

她的疑問後皺眉。

「只是學弟而已，沒什麼。」眼神變的陌生，非常陌生，至少在褚冥漾

的眼中是如此。

原來......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謹此而已。

又或許，從頭到尾根本是我自己自作多情。

「我......」明明思念已久的人已站在他面前，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「褚，有事嗎？」冰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：「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們要先

走了，我很忙。」

──很痛，過往的冰炎微笑溫柔的臉龐已變得模糊，對應他現在淡漠神

情顯的格外諷刺，也成了一把無情的利刃，狠狠的刨著他鮮血淋漓的心。

勉強的撐起笑容，褚冥漾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：「──學長，歡迎回

來......我想說的話只有這些，對不起打擾了。」

褚冥漾微彎了身，看見這一幕，冰炎只是輕點了頭，「嗯。」

然後，毫無留戀的，轉身。

於是，他們倆的關係結束了，已無任何交集。

時光荏苒，那曾存在的溫柔早已消失無蹤。

他不恨，但會哭。

淚水有如潰堤般止不住的滑落。

「 劃一個安全的天空界線         誰都不准為我們掉眼淚

    

  放棄好好愛一個人的機會         要看著你幸福到永遠」

黯淡的眼瞳凝視著手上緊緊握著的喜帖，他笑了，淚碎在心中的角落。

他還是，沒有辦法放下，沒有辦法，當著冰炎的面前祝賀他，那會讓自

己崩潰。

只能在遠方祝他幸福。

然後抹去所有對冰炎的愛戀與不捨，燃成灰燼。

曾如此害怕自己遺失關於兩人的點點滴滴，此時他卻已不在乎。

他第一次覺得，忘卻一切或許也不是那麼壞。

至少不會再感到痛苦......他不是一個看的開的人，無法忍受笑著哭。

不會、再流淚了。

然而，他心底清楚，這只是逃避現實。

「以後別做朋友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朋友不能牽手

   

想愛你的衝動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只能笑著帶過

      

最好的朋友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有些夢          不能說出口

      

就不用承擔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會失去你的心痛」

*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  *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

兩年過去了。

結婚後，他長期在外奔波，好不容易有機會回來，冰炎估算了一下行

程，確定不會太趕後，他決定去拜訪他。

很久沒有看見褚冥漾了，就連兩年前的婚禮上他也不見學弟的身影。

有些懷念以前褚冥漾的笑容，冰炎嘆口氣，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何時已

變的如此疏遠。

「忍住失控         太折磨           我自作自受

    

  回憶都是我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好不了的傷口」

循著記憶中的路程走到褚冥漾的住所，迎接的，卻不是印象中的學弟。

他勉強從那人的口中得知褚冥漾已經搬家了的消息。

拿起手機，根據剛才所聽到的電話號碼，接的人，是褚冥玥。

「漾漾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了，你就直接過來吧，原本他住的地方早就

賣了。」

「以後還是朋友            還是你最懂我

     

  我們有始有終           就走到世界盡頭」

門被打開，映入眼簾的，是思念已久的學弟。

「褚......」

「你......是誰？」記憶中許久不見的褚冥漾，此時卻是有些困惑的開口詢

問。

冰炎愣住了。

......他記憶中那總是笑的靦腆的褚呢？

「──阿茲海默症，如你所見，漾漾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。」

不知何時走近的褚冥玥臉色淡漠的開口道。

「永遠的朋友         祝福我           遇見愛以後

       

不會再懦弱            緊緊握住那雙手」

在褚冥漾的瞳中，冰炎找不到自己的身影。

毫無雜質的雙眼有著困惑，歪頭看向他。

很澄澈。

無比的澄澈。

澄澈的令人絕望。

The   end

*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

後記

我沒想到寫完居然那麼短(心虛)

其實會想到用阿茲海默症完全是偶然，原本想把症狀描述的更加完整，

但是因為本人非常懶，只好作罷(終於吐露心聲)

現在幾乎沒什麼時間更文，幸好這篇很短，不會佔用到什麼時間，因為

距離會考只剩差不多一百零幾天而已啊啊啊啊啊───

那我們下次見(下次應該是會考考完了吧？......)